作者：成陶副會長毛道生
成都七中副校長、成都冠城實驗學校黨委書記、校長，正高級教師，成都市陶行知研究會副會長，中國陶行知研究會中學教育專業(yè)委員會副理事長，四川省青年聯(lián)合會常委，四川師范大學、西華師范大學碩士研究生導師，成都市學科帶頭人，2018年度成都市社科系統(tǒng)先進個人。
本文是陶行知于1927年11月5日在曉莊學校寅會上的演講，是陶行知繼《教學做合一》《在勞力上勞心》等連續(xù)的經(jīng)典演講之后所作的重要演講，是他繼續(xù)闡發(fā)曉莊學校的辦學主張。原載于1928年2月12日《鄉(xiāng)教叢刊》第2卷第3期�？赡茑笥谝鷷䲡r間有限，本文依然承續(xù)了陶行知文章的文短意深特點。
陶行知在《教學做合一》的開篇就表明“教學做合一是本校的校訓”，而在本文則開宗明義宣揚“‘以教人者教己’是本校根本方法之一”。陶行知曾為曉莊學校書寫“以教人者教己，在勞力上勞心”對聯(lián)，也曾書贈學者、教育家、畫家許士騏夫婦，足可見陶行知對“以教人者教己”的認可程度。許士騏先生系陶行知的同鄉(xiāng)摯友，積極支持陶行知的辦學，自愿到陶行知創(chuàng)辦的學校義務(wù)任教，并賣畫支教，還與陶行知合編《軍人千字課》。陶行知逝世時，許士騏受郭沫若委托，當夜為陶行知拓制面模、手模，供后人憑吊紀念。1947年，許士騏在歙縣利用自家的祖宅，創(chuàng)辦全國最早以行知命名的歙縣行知小學。
在本文，陶行知基本上沒有從學理上去論述“以教人者教己”，而是采用舉例論證法，顯得形象生動。邵德馨研究納稅計算法、韓凌森研究武術(shù)、潘一塵研究園藝、孫從貞研究招待、陶行知教鋤頭舞的歌詞等，都是為了“教人”而主動或被動的去研究所教的內(nèi)容，進而自己就學得更深入，弄得更明白，學問得以長進，得到了“教己”的意外收獲。
“以教人者教己”，言簡意賅，內(nèi)涵豐富，至少包含以下三重含義。
教師要“為教而學”
陶行知以大量例證來表明一條哲理，“‘為學而學’不如‘為教而學’之親切。‘為教而學’必須設(shè)身處地，努力使人明白；既要努力使人明白，自己便自然而然的格外明白了。”陶行知指出教師的學習動力是“為教而學”，即為了更好地教授孩子而去學習，或者說為了教好孩子而驅(qū)動教師學習。“先學后教”，這是一種以教育責任和使命來驅(qū)動教師學習，以學生倒逼教師學習的思想。當然，教師的“為學而學”也是重要的，不能一味否定和放棄。學習是人類自身存在和發(fā)展的必備方式，是人的本質(zhì)存在。學習未必是為了他人，核心還是為了自己，求得心靈之安，求得靈魂豐滿，求得生命自由，求得自我超越。這就是孔子所說的“古之學者為己，今之學者為人”的緣由。當教師有了“為人”而學和“為己”而學的雙重動力，內(nèi)外促發(fā)，可以大大增強學習和修煉的主動性和自覺性。陶行知高度重視教師的學習，他強調(diào)“要想學生好學，必須先生好學。惟有學而不厭的先生才能教出學而不厭的學生。”他還強調(diào)師生要“共學”，即“要學生做的事，教職員躬親共做；要學生學的知識，教職員躬親共學；要學生守的規(guī)則，教職員躬親共守。”他還強調(diào)終身學習，做到“出世即是破蒙，進棺材才算畢業(yè)”。
2014年9月9日，習總書記在與北師大師生座談時，對廣大教師提出了“四有”好教師的希望，其中第三條標準就是“有扎實學識”。他指出：“過去講，要給學生一碗水，教師要有一桶水，現(xiàn)在看，這個要求已經(jīng)不夠了，應該是要有一潭水。”教師承載著傳播知識、傳播思想、傳播真理，塑造靈魂、塑造生命、塑造信任的時代重任。“有扎實的知識”是一個與時俱進的概念。在這個知識爆炸的“后喻”時代，知識迭代快，信息傳播快，學生信息獲取渠道多、來源廣、更新快，教師面臨的教書難度越來越大。如果教師固步自封，就會被學生淘汰，被社會淘汰。“有扎實知識”是對教師堅守教書育人初心，履行立德樹人職責的起碼要求。因此，教師要有“本領(lǐng)恐慌”的緊迫感，自覺主動地學習，終身學習，泛在學習，不斷豐富自己的思想，提高自己的知識文化水平，做到“學為人師，行為世范”。
教師要“以生為師”
孫從貞女士是新生，但成為曉莊學校“交際教學做”課程的第一人，要接待客人，回復客人的問題，因此她要充分明了“學校的經(jīng)過歷史、現(xiàn)在狀況及未來計劃”等基本信息。表面上看是她因此而學習了不少知識，其實是“她便是在那兒教，來賓便是在那兒學”，這即是陶行知所倡導的“即知即傳”的“小先生制”。小孩子身上蘊涵巨大能量，他們亦可以“當老師”，以生為師不僅促進“為師”的學生本人進步和發(fā)展，還可以充分發(fā)揮同伴互助和同伴引領(lǐng)的作用。課堂教學中，教師要敢于“浪費”一點時間，讓學生來談?wù)剬W習體會、分享學習過程、展示思維過程，而不要為了搶進度、增容量而“一講到底”“包辦代替”。
學生不但可以“以生為師”教學生“學”，還能夠“以生為師”教教師“教。”陶行知教孩子自己所做的“鋤頭歌”歌詞，按理說是自己所寫，應該理解十分深刻，其實不然。陶行知坦誠道：“我拿這歌詞教燕子磯小學生時，方把他弄得十分明白。以前或可以說只有七八分明白，沒有十分明白。自己做的歌詞還要等到叫人之后才能十分明白，由此可見‘以教人者教己’的效力之宏。”為何如此，一則可能是教師的教學過程，也是自己反復理解和完善認識的過程；二則可能是教師根據(jù)學生學習效果和評價而不斷調(diào)整教學方法，是學生在教老師如何“教”。學生將自己的想法、感受、體驗、建議等“反哺”給教師，可以豐富教師的思想，發(fā)展教師的心智，優(yōu)化教師的教法。由此可見，“以生為師”，不但促進教師學習進步，還可以促進教師教學提升。
教師要“以生定教”
學生不僅僅可以“倒逼”教師的學習，還可以倒逼教師教學做到“以生定教”，優(yōu)化教學藝術(shù)。陶行知強調(diào)“‘為教而學’必須設(shè)身處地，努力使人明白”，這其實就是當今教學中“以學論教”“以生定教”的思想。教師不能“我講我的，你能聽懂多少，就看你的造化”。事實上，學生經(jīng)常反映“老師講的，我已懂了，我想聽我還沒懂的”“老師講的內(nèi)容，我不喜歡聽”“老師根本不聽我的想法”。陶行知主張“教學做合一”，即“事怎樣做就怎樣學，怎樣學就怎樣教；教的法子要根據(jù)學的法子，學的法子要根據(jù)做的法子。”他還為此倡議將“教授法”改為“教學法”。因此，教師要做到“以教人者教己”，還要研究和了解學生的“學”和“做”，做到以“設(shè)身處地”來決定教學方法，提高教學效益。
教學是師生之間雙向互動的過程，教學能否暢通進行取決于雙向互動的流暢性，教學效果好壞取決于雙向互動的質(zhì)量水平。教學不是教師“自以為是”的盲目行動，而是要依據(jù)學生的學習基礎(chǔ)、學習風格、學習需求、情緒狀態(tài)等個性化特點去教。基于生命理解而教，就是強調(diào)教育要“讀懂”學生，“設(shè)身處地”設(shè)計教學而開展個性化教學，實現(xiàn)因材施教。陶行知“以教人者教己”思想不僅是“教學相長”，而且暗含“以生定教”這一層含義，比較隱晦，值得注意和明曉。
總之，由“以教人者教己”告訴我們，教師要轉(zhuǎn)變教師觀，認識到教師不再是教書匠，而是教育研究者；教師不僅是教育者，而且是終身學習者；教師不是空談家，而是實踐家。“以教人者教己”是教師的最好修行，期望教師以此為信條和準則，從而增強專業(yè)學習、理解學生和鉆研教法的主動性和積極性，做好“大先生”。
成都冠城實驗學校,毛道生,以教人者教己,教師最好的修行
